帝后CP | 嫡子风波(中)
赵祯接连三日夜宿于坤宁殿之事,后宫皆知。
翔鸾阁张氏,痛失两女后郁郁寡欢,自那日起偶感风寒便抱病不起,如今终见起色,赵祯十分欣喜,答应为她午间在园里举办一个以花为题小型的花会,可供人游玩赏花,品酒吃茶。
“官家派奴才送来葡萄美酒,顺便来请皇后娘娘,官家问,今日午时,皇后娘娘可会一同前往花会?”
“多谢官家美意,只是可惜....我手中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,便去不得了。”
万物苏醒之际,天边晨曦初起,御花园里各色花儿,由深到浅的花瓣,从浅至浓的色彩,一朵朵争先恐后绽放开来,枝头并蒂盛开,花团锦簇,挤挤挨挨地,十分热闹。
“这是何物?可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?”
张妼晗拦下了经过御花园的怀吉等人。
“回娘子,正是。”
“那正好,你们不妨送一些去我阁中。”
”早就听闻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口感甚好,只是我不曾亲试过。”
“娘子,怕是不可。”怀吉面色颇有为难。
“晚些我去向官家说明便是了。”
见怀吉与身后等侍女面面相觑,迟迟没有动作,张妼晗有些急了。
“既然是西域进贡给官家,官家平日也最疼惜我,我拿一些又有何不可?”
“娘子有所不知,这葡萄美酒是奉官家命送往皇后娘娘处的。”
怀吉淡淡道,“奴才奉旨办事,还请娘子不要为难奴才。”
张妼晗微怔,随即面有恼色,似有些下不来台。
“我大病初愈,皇后娘娘一向仁厚,不会同我计较。”
“皇后娘娘怎样想奴才不知,奴才只知道,这是官家的旨意,奴才需谨遵旨意。娘子同奴才争议,也是毫无意义,还请娘子不要自降身份了。”
“你今日是一定要惹我不快吗?”宫里的下人们对她纷纷唯命是从,可面前之人却是不卑不亢,伶牙俐齿,张妼晗有些气急败坏。
“奴才不敢。”他顿了顿,“娘子大病初愈,还是不要饮酒的好,若是身子再不适,想来官家也会心疼的,娘子养好身子,才好继续为官家开枝散叶。”
“几盅葡萄酒而已,便如此上纲上线的计较,看有传闻言帝后不和,官家如此在意前朝后宫的安宁,自然是要做样子出来的,我理应顺从。”
“娘子慎言。”
怀吉面无波澜,缓缓颔首道。
福宁殿内
赵祯正伏与桌案,执笔挥洒着墨水,不知在写什么。伺候在身侧的太监不由地加快了磨墨的力度,良久,他将手边几张稿纸揉成一团,一股脑扔在了地上。
“官家。”张茂则适时端上一盏清茗,此时用最是提神醒脑。
袅袅茶香,热气蒸腾,使得赵祯心绪得以稍加缓和。
“地方水患,确实让朕头疼。”
他的唇缓缓靠近杯沿,轻啜一口,一缕热气自两侧飘荡开来。
“朝廷的决策未必是错的,颁布下去的政策也都有各司其职的官员逐一落实,可为何还是没有起色。”
张茂则一面听着,默默弯腰,将纸团一一拾起。
“如今最重要的是经济上的援助,这拨下去赈灾的银子,几经转手,到了灾民手中不知还剩多少。”
“官家的意思是.....地方官员贪污?”
“这风气,也该好好整治一下了,只不过,不能操之过急啊。对了,宫里的衣食用度也要缩减一下了,上次同皇后聊起此事,忘了叮嘱她。”
“官家大可放心,奴才听闻,皇后娘娘已经开始重点把控每宫的份例与用度,适量增减了。”
“哦?”赵祯瞥了一眼张茂则,他的目光转瞬即逝。
“她与朕,倒是默契。”赵祯点了点头,自言自语道。
“在国事上,她从未叫朕分过心。”
赵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他静默了一会儿。
“就连朕办的花会,她都不愿来,莫不是前几日朕总去她那里,她腻了朕。”赵祯把玩着手中的器物,似笑非笑道。
“官家....”张茂则大惊。
“官家怎会如此想,娘娘那般识趣的人,听到官家说为张娘子举办的花会,自是会婉言相拒的。”他言语之中,尽是恳切。
“还是茂则有办法,怎的你去请,皇后便不再推拒了呢。”
张茂则眸子一沉,连连躬身,“官家折煞奴才了,说到底娘娘在意官家,见官家派人去请第二次,定是不敢再拂官家面子的。”
夜 坤宁殿
风兜转在如水涟漪的月光下,卷着细沙盘旋在脚边,窸窸窣窣的动静来自四面八方。
曹丹姝正坐在后院的藤椅上,时不时向池中抛洒着,鱼食刚落水面,群鱼纷纷争抢着,有性子急的几只,竟一跃而起,颇有鱼跃龙门之势。如此欢腾的气势,倒与这寂静的夜色有些违和。
“这池子原先并无活物,经娘娘打理后就是不同凡响,立马有了生气。”秋和望向曹丹姝的眼神满是钦佩。
“秋和,这宫里的鱼这般快活,同样都是鱼,你瞧民间集市上的鱼,水分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。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,他没有立马让你死掉的打算,而是适时又吝啬地洒点水给你,你只能提着一口气蹦跶两下,做出生龙活虎的样子给他看。”
“娘娘,今日花会,官家是惦着娘娘的,可娘娘为何要第二次才肯答应赴会。”
“他若有心想让我去,怎会特意问我,怕不是等着我自己推辞,我又何必惹他不快。”
“若是...太过在意了呢?”董秋和踌躇了一会儿,若有所思道。
“奴去给娘娘倒茶。”
往日办事麻利的秋和,今日却许久未上茶来。
好在曹丹姝也并非计较的主子,并无多言。
“这茶有些烫,丹姝慢些用。”
“官家?”
曹丹姝转过身来,并未有秋和身影。
她不由吃惊,反应过来,连忙起身行礼。
赵祯将杯搁置在小桌上,伸手去拉她的手。
“官家今夜不是在翔鸾阁吗,怎的来了坤宁殿?”曹丹姝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,他的手很暖。
“原来你知晓朕在何处的,我原以为你从不在意。”
“这本也不是什么机密事。”她笑了笑。
他轻轻抬臂,他的另一只手,落在她的肩膀。
“丹姝,近日妼晗身子不太好,朕去看望她便勤了些,她总说,希望朕在她身边陪她。 ”
曹丹姝侧着头,静静听着。
“不知丹姝,可希望......”赵祯踌躇着,似是想问什么。
曹丹姝莞尔一笑,温和如春日的微风和煦,她不想看他为难的样子。
“侍奉官家,本也是张娘子分内之事 ,且张娘子侍奉官家最是得力,官家去翔鸾阁,再正常不过。”
“朕今夜其实是想....”
“臣妾知道的,外面风大,臣妾会让秋和备灯的。”
她还是将他的话截住了。
这窸窸窣窣,四下寂静的夜。
他眉头微皱,注释她良久。
“为何?”
无人响应,回答他的只有清风树林。
他知道,每次他们意见相左,或是因某事惹她不快,她都会找借口让他走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?
他觉得,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,
“那便是朕,做的还不够了....”
他向身后的椅背靠去。
面对她,他不得不妥协的。
他常常想,如果大婚那日他没有缺席,现下两人的关系还会如此吗?
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。
不得不承认,终是她改变了他许多。
也使得他,成为一个更好的赵祯。
曹丹姝只觉得心乱如麻,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,自从圆房以来,她的患得患失愈加严重,竟做不到像从前那般平静如水。
“我很爱你....”
他终究直言道出了这句,尘封在心头的秘密。
他不想再吝啬,对她爱意的表达。
“我也是。”
她望着他的离开背影,默默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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